程积民(中)带领学生在野外考察
坚守在沟壑坡地30多年致力于荒山变绿的程积民,让云雾山有了一番“风吹草低见牛羊”的美好景象。黄土地披上了绿装,程积民也由一个大学毕业的青年,变成了一个半大老汉。
■本报记者 张行勇
前不久,金秋十月的晴朗日子,记者一行驱车驶离西安城,翻越已是层林尽染、红叶点缀的六盘山,来到固原市城东北45公里处的云雾山。
此时的云雾山虽然已到了秋冬交替的季节,但一眼望去,整个山体被茂盛的牧草覆盖,一番“风吹草低见牛羊”之景象。
谁曾想,这里30年前还是一片荒凉。而坚守在这沟壑坡地30多年并致力于荒山变绿的中科院水保所研究员程积民,正是记者前去采访的对象。
四代人坚守三十载
时空倒回1979年,程积民,这位刚从北京林业大学毕业的陕西渭北蒲城县小伙子,不愿待在厅局办公室而喜欢钻山沟踏高原,在要求再次被分配到中科院水土保持所工作后,就有幸随研究所山仑、邹厚远、彭祥林等旱地农业和水土保持专家到固原地区进行科学考察。
在这次考察的基础上,在邹厚远等专家的倡议下,固原县于1982年批准建立云雾山典型草原自然保护区。随之,程积民与云雾山结缘。
从那时起,黄土高原的沟、墚、峁、壑留下了程积民30多个春秋不间断探索的脚印。他经历了试验站从住窑洞、点煤油灯,到建成简易楼房、有日光灯的生活过程;野外考察中,他经历了步行二三十公里、风沙中骑自行车独行或搭拖拉机便车的艰辛年代,及至后来有了“巡洋舰”考察车的装备条件变化。
如今的黄土地披上了绿装,程积民也由一个大学毕业的青年,变成了一个半大老汉。“只要大地能变绿,三十年的艰辛算不了什么。”程积民淡淡地表示,这本来就是自己人生的事业。
说起植被研究的艰辛,程积民的一名在读博士生魏琳告诉记者:“今年已在这山上草地观测站待了4个多月,每天按时按点去草地试验区观测记录各种草的不同生长年龄、海拔高度、坡向及其刈割时间等处理的植株地上草茎、地下根系的生长量等数据,已经习惯了远离都市的孤寂生活,反而回到学校所在地杨凌区镇还会对穿梭的汽车、流动的人潮一时不适应。同学们说我是来自星星的人!”如魏琳一样,目前每年在云雾山草地试验区进行观察研究工作的研究生有六七位。
在魏琳他们身上,不难看到程积民老师的昨天,更能看到黄土高原生态环境研究的明天和希望。
1993年,云雾山草地自然保护区被中国生物圈保护区网络组织接纳为首批成员;2012年,升格为国家级草地自然保护区。
“他们这代学生算是第四代云雾山草地植被研究者。前面取得的成绩是中国科学院水利部水土保持研究所三代人近百余名科学家30多年努力的结果。我做的工作仅是其中的一点一滴而已。”记者历数他的成绩时,程积民一直显得很平静,仿佛理应如此。
虽然程积民已发表研究论文百余篇、出版十多部专著和获省部级科技奖十余项,但他仍然认为:“写文章或出书不是目的,仅有文章是不能够让荒山变绿、农户致富的,数据采集与论文发表应该是长期科研积累与问题总结的一个重要环节。”
山绿民富成可能
如何在保护好云雾山地区生态的同时,更好地利用草原为当地的养殖业服务、帮助当地农民脱贫致富,这一直是程积民研究团队思考、探索与实践的问题。
为此,30多年来,程积民在深入系统研究退化草地植被恢复规律的同时,也一直努力攻关草地植被恢复与轮封轮牧及适度开发利用的难题。科研团队经过长期的定点监测和实验,在揭开了草原植被演替的内在规律的基础上,针对云雾山不同区域的植被覆盖情况,提出可进行合理刈割或放牧利用,并以此为当地政府制定生态绿色养殖业总体规划,积极鼓励引导农户和村组共同出资筹建生态高效养殖园,采用放牧与舍饲结合的养殖模式。
目前,一些原先外出打工的青壮年劳力纷纷返回家乡,自主创业。31岁的马金龙就是其中一位。两年前,马金龙利用家乡的山坡地建起了600平方米的羊舍,养了50多只羊。剪羊毛、卖羊肉,每年可以净赚6万元左右,这样的收入并不比外出打工差,并且还多了一份稳定和自由。在寨科乡,像马金龙这样的养殖户还有很多。
据寨科乡乡长王正奇介绍,去年全乡人均纯收入4800元,养殖收入基本上占到50%,全乡养羊规模9万只左右,存栏数5万只左右。
这一养殖模式已在宁南山区10个乡镇1100户进行大范围的示范推广。
如今,30年过去了,云雾山植物由68种增加到313种,众多灌木群落也已经出现,一亩地干草由30~50公斤达到了250~300公斤,草地植被从最初的3万亩发展到如今的15万亩。
随着云雾山草原的恢复,在这里栖息的动物和昆虫也越来越多,水土流失得到控制,局部小气候得到改善。
中国工程院院士山仑认为,云雾山的工作非常具有启发性,因为大概从1999年以后,整个黄土高原施行了退耕还林(草),封育是退耕还林(草)当中很重要的一个措施,但是封了以后能不能用,一直有争议。云雾山这个工作就证明是可以适当利用的。
可以说,程积民从理论和实践两方面系统回答了国家退耕还林还草封山禁牧及舍饲养殖中出现的关键问题。